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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——”
未等安諾說完,顧君驍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向桌麵,力度之大致使杯體粉碎,醇香液體濺射而出,如溪流般沿著桌麵邊緣流淌。
顧君驍向前微傾,俊臉徹底暴露於燈光之下,此刻的他麵色陰鷙駭人,目光轉向喬苒,一字一頓:“道歉。
”
喬苒眉毛一挑,唇角溢位二字:“不道。
”
蕭景明尷尬插話:“顧哥,至於生這麼大氣嗎?大家都是老朋友了……”
雖心中暗忖“為了一個女人,實在不值”,但這句話蕭景明終究冇膽量說出。
隻見顧君驍冷冷掃視他一眼,蕭景明立刻噤聲,退回自己的角落。
喬哲眉宇間儘顯憂慮,長歎一聲道:“我替她道歉吧,喬苒這脾氣你也清楚,讓她道歉,比殺她還難。
”
顧君驍抽出幾張紙巾,緩緩靠回沙發深處,再次隱匿於光影交錯之間。
他悠然擦拭手指,淡漠開口:“你想代她道歉?可以,把這些酒全喝了。
”
喬哲微微一愣,眼前桌子上擺滿了各式洋酒,數量至少有二十多瓶。
安諾在一旁雖然氣憤,但此刻也隻能作壁上觀,顧君驍對喬哲的步步緊逼,令她開始質疑:他究竟是為自己出頭,還是純粹在發泄私憤?
喬哲沉默片刻,最終點頭應允:“好。
”
喬苒霍然起身:“哥,你瘋了?給這種女人道歉,她配嗎?”
“閉嘴!”喬哲瞪她一眼,示意她不要再節外生枝,隨即拿起桌上一瓶酒。
喬苒疾步上前,一把奪過酒瓶,狠狠將其摔向地麵。
玻璃破碎的尖銳聲響刺破包廂內的緊張氣氛。
“喝什麼喝!人是我打的,關你屁事?有種衝我來,我倒要瞧瞧顧君驍你究竟有多大能耐,有種現在就殺了我!”喬苒話語落地之際,數名身強力壯的保鏢旋即湧入包廂,嚴密封鎖各個出口。
喬哲臉色驟變,正欲開口,卻被喬苒緊緊抓住手腕。
喬苒目光直視顧君驍,譏諷道:“姓顧的,你好樣的!自己妻子不管不顧,卻把這女人捧在手心,我真為你感到羞恥!”
顧君驍麵無表情地回望她,一言不發。
“君驍,你……是不是瘋了?”喬哲試圖說些什麼,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顯然,他對安諾的深情已深入骨髓,甚至不惜為此與他們多年友情決裂。
他,已經瘋了。
喬苒也明白顧君驍這次是動了真怒,看著大哥左右為難的表情,她深知,大哥既不願與顧君驍翻臉,又不忍見她受屈,如此一來,這份委屈隻能由他獨自承受。
麵對這群訓練有素的保鏢,她自知絕非對手。
喬苒手指用力握拳,深深吸了一口氣,而後俯身拾起一隻酒瓶。
“好,不就是道歉嘛,不必顧總親自動手。
我打了她一下,那就雙倍奉還,讓安小姐消消氣。
”
言畢,她高舉酒瓶,徑直砸向自己頭部。
一聲巨響,酒瓶瞬間破裂,酒液混雜著鮮血,瞬間模糊了喬苒的視線。
這一切發生得太快,眾人尚未反應過來,更冇人料到喬苒竟會對己如此狠辣。
“小苒!”喬哲瞳孔緊縮,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喬苒,低吼道,“你乾什麼?”
這丫頭,寧可用酒瓶自殘,也不肯低下頭道歉,這股倔勁兒也不知道遺傳了誰!
喬苒倚在喬哲懷中,稍稍喘息穩定,抬頭看向顧君驍:“這樣夠了嗎?還不解氣,繼續來。
”
她掙紮著欲再度取酒瓶,卻被喬哲牢牢按住。
喬哲此刻也怒不可遏,紅著眼睛瞪向顧君驍:“顧君驍,咱們相識近三十年,你確定今晚要鬨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嗎?”
就在這個時候,蘇鬱推門而入,映入眼簾的正是這驚心動魄的一幕。
她疾步奔向喬苒,望著她額角的血跡,滿目愧疚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。
喬苒察覺到她的到來,虛弱地問道:“你怎麼來了?”
顧君驍同樣眉頭緊鎖:“誰讓你來的?”
躲在角落的蕭景明囁嚅著回答:“我,我叫的。
”
蘇鬱的目光在顧君驍與安諾身上流轉,二人並肩而坐,宛如一對璧人。
她毅然走向安諾。
安諾立刻挽住顧君驍手臂,似是恐懼,又似在宣告主權。
顧君驍眉頭緊鎖,目光始終追隨著蘇鬱的身影。
蘇鬱在安諾麵前站定,安諾揚起下巴,挑釁地與蘇鬱對視。
短暫的對峙後,蘇鬱朝安諾深深鞠躬。
她以手語比劃: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,請安小姐原諒。
她重複了一遍剛纔的手勢: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,請安小姐原諒。
安諾故作不解,扭頭偷瞄顧君驍的神情,除卻緊皺的眉頭,未能看出其他情緒。
“比比畫畫的,什麼意思啊?看不懂。
”安諾嘟囔著,故意表現出困惑。
儘管與蘇鬱相識已久,但她對手語並不精通,隻知道“對不起”是蘇鬱最常用的詞彙。
此刻,安諾故意裝作不懂,實則是藉此表達內心的不滿。
安諾心想,此事還能鬨得更大些,最好是能讓顧君驍與喬哲徹底翻臉,一旦訊息傳開,她的地位必將無人敢輕視。
蘇鬱抿唇,轉身麵向顧君驍,眼中滿是對寬恕的渴望。
顧君驍並未言語,周身卻瀰漫著寒冽氣息。
她徑直走到顧君驍身邊,蹲下身輕輕拉扯他的胳膊,動作並非撒嬌,而是深深的懇求。
喬苒剛欲上前,卻被喬哲按住,喬哲以紙巾覆於其傷處,瞬息之間,殷紅已透紙而出。
安諾緊抓顧君驍手臂,懼其對那啞女心生憐憫之情。
她微仰粉頰,淚珠沿眼角悄然滑落,楚楚可憐之態令人動容。
蘇鬱抬手比畫:君驍,我辭職,永不再踏入職場,能否放過喬苒?
顧君驍目光鎖定其纖纖玉指,憶及蘇鬱初習手語之際,他曾詢問此手勢所蘊含之意。
彼時,蘇鬱告知他是“兄長”之意。
然唯有蘇鬱深知,此乃顧君驍之名,並非兄長。
自始至終,她從未喚過他一聲哥哥。
包廂內氣氛驟然凝重,靜謐得幾乎能聽見落地針音。
眾人皆矚目於蘇鬱,目睹她在顧君驍麵前低聲下氣,在情敵麵前狼狽不堪。
少頃,顧君驍收回手掌,不再理會蘇鬱。
他轉向安諾,語氣溫柔如絲:“我送你回醫院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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